大師觀點 當全球英語遇上巴西- David Graddol X 陳超明精彩對談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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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全球英語趨勢觀察大師David Graddol於2014年10月初受亞洲大學ESP(English as SpecificPurposes)國際研討會之邀抵台,分享了一場以「How Educational Technology is Reshaping the Future of English Language Teaching」為題之演講;English Career發行人陳超明欣見昔日友人第三度訪台,特別邀請其暢談近日研究,希望能提供對Graddol 博士這位知名學者與「全球英語(Global English)」深感興趣的廣大讀者一些初步的前瞻觀點。以下為訪談內容:

 

陳超明 (以下簡稱陳):這是您第三次訪台,上回您已談論過「全球英語的發展、英語的下一步、英語的未來」,這次您有哪些不同以往的觀點,想與我們分享呢?

 

David Graddol (以下簡稱D):我最近在巴西作研究,因此發現了一些有趣的對照。集合了多元經濟體的金磚五國(BRICs)── 中國、印度、巴西、俄國、南非── 之中,南非其實並非最初「BRICs」的組成國之一,在當時,「s」只是個複數標記。我因而明白了許多現象:其一,儘管金磚國家隨著新興經濟體,引發了可能型塑未來經濟面貌的經濟爭議,其結果卻未如爭議所預言的樣子。

回頭來看這整個概念,我認為,「金磚國家」完全是個錯誤的說法,這些成員國家顯然都是非常不同的經濟體。假如你觀察金磚成員國家的經濟成長現象,除了俄國屬性特殊之外,很明顯地,中國是最主要的經濟動力,因為在許多方面,中國皆深深影響全球經濟,特別是貨物交易的貿易關係。

舉例來說,中國因大量採購澳洲貨物,因而促使澳洲貨幣升值,諷刺的是,澳洲的物價也上升。中國學生不再為了學英語前往澳洲,一方面是因為學費變得過於昂貴,然其背後原因正是受中國、澳洲之間貿易角色的影響。時至今日,危機在於中國的經濟動盪── 確實也已發生── 足以連動其他國家受到影響。

原油及瓦斯產業則稍有不同,這些產業可促使部份的巴西產業轉型,而英語是絕對必要的工具。我認為,巴西早已走進經濟衰退期了,巴西曾經是全世界經濟成長最快速的國家,今日卻不同以往。2014年在巴西發生了兩件國際大事,一個是世界盃足球賽;另一件,則是巴西總統大選。巴西現任總統羅賽芙(Dilma Rousseff)是由巴西前任左翼總統魯拉(Lula)提名的,她自然或多或少必須延續魯拉的政策。羅賽芙(Dilma Rousseff)是由巴西前任左翼總統魯拉(Lula)提名的,她自然或多或少必須延續魯拉的政策。羅賽芙同時也負責了巴西的「科學無國界(Science without borders)」政策,擬大舉選送超過10 萬名學生到海外念書,不過缺乏英語能力卻是這些學生的一大絆腳石,因此巴西針對提升英語力有大量的投資。(編按)

不過,英語教育的推動只限於市政層級而非國家等級,英語教學已在里約熱內盧市內的小學中推行,也就是2016 年奧運即將舉行的城市。然而,人們未如預期地因應奧運落實英語教育的程度,卻未如預期,而只是以推廣奧運為藉口,大肆宣傳,佯裝要學好英語;當地媒體訪問了教育部,一名女士很清楚地表示,英語會是一項文化遺產(legacy),除非人們能提出比英語更強大的文化遺產前例,否則是抵抗不了奧運給英語學習熱的影響,對她而言,英語正是來自其中的文化遺產之一,但有趣的是,巴西人的這套想法與運作模式是源於中國北京的奧運模式。

在北京奧運即將到來之前,到處都有人為了提升各種英語能力程度而手忙腳亂,像是大量出現「Beijingspeaks English」等推廣英語的口號。然而,這對於奧運賽事的籌備並無實質幫助,只是藉由舉辦奧運的名義,壯大英語學習的聲勢、並投入資金。這樣的模式已像瀑布一般地漫延於中國,好比2010 年的上海世界博覽會、廣州亞運會,接著影響到中國的次級城市,像是2011 年深圳世界大學生運動會也有「Shenzhen speaks English」的文宣活動,情況仍在持續中。我想,類似的模式已被巴西採用了。

 

這樣的模式會有成效嗎?

 

D 這樣說吧,在巴西有個知名的私人教育單位,其所設立之私校提供了非常優秀的英語教育;同時,巴西也有私立的連鎖語言學校,稱作「Cultura Inglesa」,專門教授高階英語,具世界水準。我覺得很有趣的一件事是,這個組織中的英文老師幾乎沒有一位是英語為母語者,他們的優勢之處在於專業發展、培訓教師以及課程品質等。問題是,一些富有階級與中產階級中,有一些人英文很好,通常這些人會去上私立學校、到Cultura Inglesa 學語言,甚至還可以出國讀書。但其他階層的的巴西人就不然了。

 

富有階級或中產階級的人口比例有多少呢?

 

D 我不確定。巴西民眾相當熱衷於討論個新興階級的升起,也就是他們口中的「C階級」,一個稍低於中產階級的新族群。人們紛紛傳頌著:「看啊!那些是脫離貧困的新階級人士,現在都成了消費者了!」這是引起人們關注的主因。因此,你可以推銷英文課程給他們,但同時間,也有人持續地爭議,認為這些階級只是被創造的泡沫經濟階級。

「C階級」形成的部分原因,根源於政府提出的一項「Bolsa Familia」福利政策,也就是政府提供金錢給窮困家庭,這些家庭便用這些錢來消費。這些家庭也因為獲得來自政府福利的收入,就能進行借貸。有些人說,巴西的經濟成長是因為人們花政府的錢,接著使用借貸的款項消費,然後又超支了信用額度,這些現象促成了巴西的泡沫經濟。有人認為,這也是巴西社會主義依然存在的原因。你說為什麼在世界盃之前會有那些抗議呢?原因就在於,還有許多巴西人仍承受著苦難,當他們看見政府為了世界競技場花費鉅資,免不了會說:「為什麼我們的公共交通建設、學校、住宅不能擁有FIFA等級的服務品質呢?」

從很多個案中可見,英語教育能改善人類的生活,或是促進社會移動,尤其是在發展中國家。這是我們在台灣看得見的影響。你認為同樣的影響力也會在巴西奏效嗎?

 

D 一旦你深入某特定國家特定領域中的細節,看見的就只有該國的特定情況。所以如果我們「往後站一步」,以更宏觀的視野來看待,那看起來就會是正在發生的全球現象,一種無法遏止的趨勢。反之,若以國家的眼光來看,就能看出困難點在哪裡。

巴西長期以來在經濟上採取保守主義,例如關稅壁壘。對外國公司而言,要進駐是相當困難的,巴西對於勞工的法律很嚴苛,以多國企業為例,他們很難按自己期望的方式引進勞工,於是只好把員工派遣到巴西附近,好吸取在地經驗,或者藉由特殊專案把人才帶進巴西。總之,受到勞工法律的牽制,跨國企業無法輕易地運作。這就不言可喻地說明了一種文化──凡是在巴西的跨國企業員工都必須說葡萄牙語。

我實際訪問過幾位住在聖保羅的媒體人,他們都是在巴西大型報業工作的佼佼者,而我記得,其中有幾位記者皆分別在倫敦待過幾年,都會說流利的英語,於是我問他們:「你在工作中曾需要用到英語嗎?」他們想了一會兒,面帶些許驚訝,然後其中一人告訴我:「這個嘛…… 我早上會讀英文報紙,就這樣。」除此之外,他們從來不需要使用英語。我想,這已有助於看透部分巴西社會的本質,即使是一個在新聞界工作的人,都無須在日常工作中應用英語;相較之下,台灣在貿易及海外投資方面開放許多,這是巴西跟台灣之間的差異之一。

不過,令我更感興趣的一點是,巴西其實是個中高收入水平的國家,但他們在經濟上卻無法往前。有一說法認為「就某個程度而言,英語有助於人們脫離收入較低的經濟情況」,儘管這觀點的背景成因複雜,對投資大學教育而言,卻不失為一條正確途徑。我先說個比較當地性的小例子:巴西跟許多國家很相像,在里約熱內盧,當人們要讀大學,會選擇公立大學就讀,因為公立學校是最好的;私立大學則多半是技職性質,也較不具名望,這是私立學校與公立大學之間的不同。

里約熱內盧國立大學(Federal University of Rio de Janeiro)是巴西一所頂尖的學府,該校的英文系主張「高競爭門檻,只招收已在大學入學測驗取得高分的『門庭之士』(Vestibular)」,所以人們便明白:為了進入好的大學,必須學外語── 西班牙文或英文。不過對葡萄牙語系的居民來說,西班牙文比較簡單,許多學生因此傾向學西班牙文,以便在大學入學考試中取得高分。結果,巴西出現許多成績優異的學生沒學過英語,卻學了西班牙文。

 

即使環境如此競爭,您提到媒體記者也完全不用英語,那麼假如學生具備良好的英語文程度,您認為會對他們的職涯有幫助嗎?

 

D 巴西其實跟中國一樣,眼前正發生的是一種新經濟的崛起,繼而創造了各種新職務,在聖保羅當地的人們一點也不意外地認為:「如果在聖保羅沒發生這回事,就代表沒人對此感興趣。」但是走出了聖保羅之後(別忘了,聖保羅不是首都,而是巴西最大城),有些有趣的事件正在發生中,例如原油和天然氣產業正在南美的東北沿岸打造全新的服務產業,不只發生在沿海地區,那兒還有一個成立至今已為時20年的大型跨國服務社群,原因來自當地住著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專業工程師,這個服務產業並不像過去是統一由一間原油公司提供所有服務,而是所有人都必須有能力互相溝通。

我訪問了他們之中的一人,就在一間為汽車製造鉛蓄電池的工廠裡,是那種你會覺得已經是夕陽產業的工廠。那位工程師主管告訴我,鉛蓄電池產業在當地仍然蓬勃發展,鋰電池的發展則還只是沾到邊的階段,影響的主要原因是關乎電池的重量和蓄電量。那位工程師主要的工作是幫德國汽車公司設計、出口電池,例如奧迪汽車(Audi),因此他所有的工作都必須用英文完成,更有意思的是,他底下所有工程師的英文能力都必須要很好,因為所有人都需要藉由英語彼此溝通,不是像過往一般,只要有某個關鍵人物懂得說英文就好,而是整個團隊都得會說英文,所有人都必須用英文表達他們的專長、負責專案、任務需求,直接與另一邊的德國工程師對話。

會這麼做的主要原因是雙方都必須要對此一專案計畫負責,兩方都不得單方面地改變電池的設計,因此兩地之間每天都有相當密集的溝通需求,像這樣非常精確的製造過程,跟科技業或其他產業都不一樣,而且,主要的工廠還是在內陸,估計差不多要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加上一個鐘頭的車程才能到達,我很想深入巴西內陸去了解事情會如何發展下去。

 

在臺灣有同樣的情況。

 

D 沒錯,所以我想你已經看見了全球化演變的本質。

 

那些巴西工程師是用哪種英語跟德國工程師溝通的呢?比較接近英式英語?還是全球英語?

 

D 我不知道,但我想可能比較像英式英文,巴西人會用兩種英文,Cultura Inglesa採用的英語非常英式,那兒存留著深厚的英國傳統。事實上,在1980年代,在大學裡還有一種專業英文課程,相當熱門。

 

那跟美國的情況很接近。

 

D 不,它有趣的特色在於其他許多方面。巴西已經從過去的極右派轉變成極左派,從獨裁制走向民主制,接著又再變回極右派,巴西今日的民主始於1980年,距今其實不算太久。所以,還是有很多人記得獨裁制度之下的極左派,他們甚至還有再選的獨裁者,很瘋狂吧。不過,他們走過了一段很接近美國某一段的專政時期,也就是為了脫離美國經濟大蕭條的羅斯福新政時期。當時在美國有所謂的「睦鄰政策(Good Neighbor)」, 是關於援助海外的法案,美國於是開始採購拉丁美洲的農產品,過沒多久,美國把中美洲變成了顧客,在那個時期,巴西回到了左派,並且對外態度趨於抵制,有一部份抗拒英語的理由是政治因素,他們認為英語是美國掌握政權的主要語言,且美國是帝國主義,巴西居民因而不想接觸任何跟英語有關的事物,所以兩者之間仍有攪不清的理脈,諷刺的是,巴西有十萬名英語文程度還不足以隨意在世界通行的學生,他們甚至連德國都去不了,就因英文不夠好,多數人只好終其一生待在美國,留在提供他們獎助金的大學裡。我不知道那些學生的下一代會變得如何。

 

類似的情況也曾在中國發生。

 

D 現在的情況是,儘管有這些抵制多國企業的、反新自由主義的(neo-liberal)、反美的狀況存在,我想還有其他巴西民眾尚未全然意識到的影響,正在默默發生中。一個是有關兩位巴西總統,即是方才提到的魯拉、羅賽芙;另一個則是關於最近的總統大選。所以說,巴西的未來可能會有些不同。

回到你剛剛提到關於英式英文的問題,據我目前所知,在巴西當地跨國企業的最前線推廣英語的最大單位是法國企業,這再次令人吃驚。我去參觀過一個當地的住校英語課程,參加的學生是25名想要提升個人英語力的企業人士,他們具備B1、B2左右的英文能力程度,並還想再提升,我一一問了他們為什麼要學英文,得到的答案大多與「想要升遷、想取得一份更好的工作」有關,他們之中有許多人皆必須向巴黎總部回覆報告,因此必須使用英文。

也就是說,這些企業並非來自美國,也不是英國企業。總之,巴西有許多類似的狀況。

聽了你在巴西的研究,我覺得相當有趣,那麼你會如何將當地所學到的概念應用於此刻的研究呢?我想問一個有關你這次來訪目的的問題:既然你這次是受邀參與一場專業英語(ESP)的研討會,也談了有關科技、全球英語的主題,加上你本身有關於觀察英語現象發展的專業,我想知道你是否觀察到ESP 與全球英語之間的關連性?有彼此重疊的主題嗎?或者你看到了哪些英語的發展?你覺得處在人人皆談論著各種專業領域英語的ESP情境中的自己,與他們是否相稱呢?在像這樣的ESP研討會之中,於你的研究角度而言是否自在?

 

D 不,完全不自在。這些ESP專有名詞在國家之間變來變去,在許多其他國家之中,我想ESP 並不是個重要議題,或許當你近看其他人的研究議題,會發現內容相似,不過其他國家不會稱之為ESP。

但普遍地說,「全球英語(Global English)」有著多重意義,一個純粹是英語的全球化,也就是愈來愈多人需要藉由英語溝通,就像我們正在談論有關巴西的問題。至於「世界通用的英語(lingua franca English)」, 可能有、也可能沒有所謂的「ELF 特性、語言特性」,使用英語就是為了國際溝通,這是一種類型;另一種則是有著與ELF截然不同語言特性的新興英語。某個程度來說,我想到CAT(Culture and Teaching)教師── 一種完全只談論研究和學術的教師,這比較像跨文化溝通,也可能是在ESP領域中還不算很突出的內容。

所以,當全球化增長了英語的需求,需要應用英語的各種特定領域也會增加,但總還有許多領域是我們想像不到的。英語的多元型態隨處發生,所以才有各種語言特質和特定需求。

至於說,職場英語(workplace English)跟專業英語(ESP)之間的不同點是什麼? ESP主要大量出現在課堂裡 ,所以即便是指某種像會計英語的特定領域,也必須是接近某個總稱。不過在ESP的範疇中,各種ESP 是無法歸於總稱的。有許多不同的會計工作,分別需要不同性質的溝通能力,因此便會使用不同的文類(genres),正如同「香港的會計英語」是與「中國的會計英語」不同的,兩地套用不同的標準。

關於會計英語令我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是:我曾經在保加利亞有場關於審計與翻譯演講,當時我想:「多無趣啊!」不過演講到了後來,變得有意思多了,原因在於,有許多名詞在實際面向上,因觸角不同而無法被精確翻譯。所以,ESP其實就像審計一樣,在不同國家代表著不同的意義,所以,如果單就字面上翻譯,也只能停留在一個非常通泛、不精確的ESP 程度,諸如此類的議題是存在的。不過,總體而言,我已看見了下一個演變,更精確地說是下一個十年,這裡的人們也會大肆推廣英語,這現象其實已經發生,所有人都想投資英語事業,也會有越來越多人們會開始想問:「英語究竟幫助經濟成長了多少?我們到底有多需要英語?哪些職務會用得到英語?需要達到哪種英語程度?」

 

出現更多目的導向的英語學習。

 

D 是的,不過同時也更加明確且關鍵,而不是毫無鑑別能力地認為:「我們必須接觸更多英語。」這才是重點所在。

 

這就更精確了。

 

D 我想如果完成了這階段的工作,確實會是更精確的,可是不然,我們的工作未完成,也還不夠了解這些現象。對我來說,試圖理解「哪一種英語是老師可敏銳地選用於課程上」這件事,真是一場夢靨,如果一位老師正在教授護理英文,授課方針多半取決於「你是否要為這些準護士的海外工作做準備?」我看了一些歐洲的研究文獻,內容主要是針對一群以ELF為主要的語言媒介進行溝通,並準備在歐洲境內的其他國家實習一年的護士,我發現那些臨床實務(clinical practices) 不停地變化,通常也都是護士們必須經歷的實務工作,像是處理各種醫療協議(protocol)、各種專有名詞等,你知道的,首先,光是英式英文和美式英文就已經截然不同了,我完全不懂那些醫療詞彙,像是那些藥品名稱等等。舉例來說,當我們有了孩子、尤其是像突然有了三胞胎,在旁人無法幫忙的情況下,我們也不知從何著手,只好先藉由email進行討論;在網路上有個三胞胎清單,不過那是屬於一對美國父母的,於是,假如我們想要理解其中討論的事項,就會因為文化差異而產生困境,比方說,嬰兒與居家照護,這是尚未全球化的,所以我們無法理解他們在說些什麼,即便我們熟知其中的部分語言差異,像是「nappies」與「diapers」, 或者「buggies」與「strollers」,但其實當中存在的差異更深。

其中也有臨床實務上的差異,像是醫師與其他護理專業人員之間的互動關係,都存在著不同的文化。因此,醫護人員需要藉以與人產生關聯的方法,包括被期望使用的話語、各種被他人期望與醫護者產生關聯的方式,都與英語無關;反而是與詮釋事件的能力、具備更高的關懷能力等特質更有關聯性。在許多西方文化中都曾提及,護理人員不止要處理病患的問題,也要面對病患的家人。

當你看見這些種種差異,同時又要接受ESP被簡化於某一項稱類(generic)之下,回到課堂上的你會怎麼作呢?所以,我有點擔心像這樣的情形,還有所謂「ESP現象」會不會只是另一個大問題── 老師無法幫助所有學習者達到其真正需要的一般英語程度── 底下的「症狀(symptom)」之一?結果,我們就把英語限定於某一專業項目,並試著從一個較狹隘的範圍來研究,好加速人們學習英語的效果?

 

專業領域的溝通技巧涉及層面確實很廣。

 

D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但真正需要的是,具備高階程度的口說英語力變得愈來愈重要,關於專業溝通的需求,我想說個與研究無關的故事:我們過去習慣於把焦點放在書寫文類上,但其實口說英語沒有必要符合某個特定領域,因為口說能力與社交互動息息相關。

我上回是否提過一個有關於大學研究員爭取論文發表與爭取足夠的發表頻率的問題?該研究來自巴西,研究中的一項數據資料顯示,所有公立大學的研究員顯然皆具備良好的英語文能力,當中提出了他們的自評報告,說明這些研究員的英語程度很好,且分成三個語言能力層次:極佳、中等、一般。也就是說,沒有人是完全不懂英文的。他們所要爭取論文發表的第一個門檻就是:「如果你的英語文程度不足,論文要如何獲得國際期刊採用?」結果,這些研究員採取的策略並不是去尋求編輯或能使文章更出色的寫手幫忙,而是去接近那些已經成功發表過文章的研究者。然後,在那些已發表與未發表論文的研究員之間,會出現一項赤裸裸的族群差異。

當然, 那些學術計量(metrics) 會需要你提據引文,因此所寫的論文也必須有一定的影響力,不單是印行一份論文而已,好比考慮到「有多少其他發表者在參考文獻中提及你的文章或論述?」、「那些引用文字是從何而來?」、「是從期刊索引目錄中找來的論文嗎?」等問題。研究結果發現,唯有那些表明自己英語能力極佳的研究員的文章被引用過,但英文能力程度居中者卻不在其中,於是人們很難區分中階英語文程度與低階英文程度的差別,因為中階與低階者的文章都不會被引用。那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

同樣的,當我跟其他研究人員交談,其他研究者也正在人群之中觀望著專業交流與社交機會,從某個角度看來,只要參加一個研討會,就能認識所有其他與我相同研究領域學者。我會知道他們正在研究的近況,以及即將要發表的研究內容;我會跟他們聯繫,以非正式的方式交談;我們可能甚至結伴外出小飲,或者去餐廳吃飯,你懂的,我們之中對相同研究感興趣的人並不多。

接下來,我們會組織這類型的互動交流,於是,當你處於此類型的社交場合中,許多情況可能發生。你能精確地知道那些剛認識的同輩中人認同哪種類型的「魅力話題」;你開始懂得如何構思下一份論文,並因獲得同僚的注意而不致於變成研究領域裡的局外人;你會在其他研究人員的下一份論文發表前,就得知其內容概要;因此種種,你可以在相關研究領域中保有最新資訊。而且,你還可以引用這些同事的研究內容,你也能期待自己的研究被他們所引用。所以說,像這樣的互動交流,一半是基於友情,一半則是名符其實的心得分享,因為你們都是在相同領域中作研究的,彼此志趣相投。

由此可知,要想進入這樣的社群領域中,必然是要具備相當優異的英語文能力,因為你得懂得怎麼建立此類型的友誼、跟某位學者接近,也必須對於自己去酒吧、餐廳和他人交談感到自信,甚至能在任何一個稍微吵雜的環境,跟上話題、了解何時介入談話才妥當,諸如此類的社交技巧,其實需要相當高階程度的語言能力。藉由諸如此類的社交活動,你會開始獲得較多的論文曝光機會。

 

英文能力的好壞也影響了社交技巧。

 

D 其實也不只是社交能力而已,這些種種,絕不止於一般性的英語交談,當我還是個修讀語言學的學生時,我很震驚自己竟可以擔任語言學社交圈的主席,然後我得跟那些受邀前來的講者接觸,當時我還非常驚訝於那些知名的語言學者怎麼可以用那麼非正式的方式交談,跟他們所撰寫學術論文的方式截然不同,包括單字、語法等。所以為了能符合他們社交圈中的互動模式,也要學會那些非正式的文體、懂得善用各種與人交換意見的方式。

 

確實,那是不同類型的談話方式。

 

D 完完全全地不同!接著,多少也得學著如何使用正式的書寫英文。這樣你就可以理解,在其他專業領域中其實也有相同的效應,以及為什麼員工都認為企業需要找高階英語口說能力程度的人;你也會發現工作多半是在專案會議、視訊會議,以及其他需要高階口說能力的場合之中完成的。

 

你已為全球英語及專業英語作了一番相當友好的連結,我想,這些理論都是有助於提升英語文技巧的,包括全球英語、專業英語,還有你剛才所解釋社交性的學術英語等。各類型的英語皆可互相連結,以成為英語的完整大家族。

 

D 沒錯,這也就是我喜歡實習(internship)的原因,對英語系而言,這些實習人員的角色是很重要的,因為假如所有學生都只能體驗單一領域的實習內容,英語系便會不知不覺投入該項特定的領域環境,然而,英語系其實還處於一個需要藉由其他學科領域支援的階段,而不該只是純粹深陷在單一的專業內容中。

 

(編按)為確保海外生活與學習無礙,科學無國界獎助政策設有一定的語言門檻。

 

◎採訪:陳超明 ◎編譯:Stephanie Morris、Wei Yin K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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