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道地的口語英文


 

       多年前,為了幾個我現在也記不太起來的原因,我決心要學習如何烘焙麵包。於是我隨手挑了一本食譜,採買了需要的材料,捲起袖子開始重複一遍又一遍的烘培過程,把自己搞到快瘋掉。後來我發現真正讓我傷腦筋的並不是麵包本身很糟糕,而是每次都是差一點就很完美。我自己甚至是和每次都說我做的麵包「算還可以」的家人都試吃過。但很惱人就是每每總是有哪裡不對勁,每份我做的麵包不是太乾、太溼、沒熟、烤焦不然就是太酸。是我麵糰揉捏技術錯誤了嗎?還是烤箱溫度沒調好?又或者是我被詛咒了…?

       有時候我會在進階英語會話課裡問我的學生們是否知道問題出在哪,至今只有極少數的學生猜想問題是不是出在那本食譜編撰得不夠嚴謹,因而給了讀者錯誤的指示。其實我們都期望所擁有的書籍,尤其是教學書,是好用且提供正確的內容,但當然並不是所有的書籍都是如此。對一個還是烘培初學者的我來說,每本食譜其實看起來都大同小異,所以我等同於買了一本沒價值的東西。我常問正在學英文的學生們如何解決學習上的難題,如何知道他們在書店裡挑的書,或是由老師或學校所提供的英文學習書籍,是好或是壞?那我們又該如何定義什麼是好呢?

       顯然地,一本英文書最基本的必要條件就是具備適切的英文用法,有正確的英文文法與符合該程度讀者的英文用法,當然還需要的就是要「道地」。學生們每天要讀熟甚至是背起來的單字、片語、和句子,應該是那些英語母語人士們每天都會用到的生活英文,那些在一般課堂上見不到的英文。有個小結論就是,

       英文學習書籍不應該含括一些平常不太用到或看到的語句和語法。這結論看似合理,但到底有多少本書達到這要求?身為一個英語教材的編輯,我一部份的工作就是要花時間到誠品和金石堂書局,檢閱最新出版的作品。但很令人失望地,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出版的相關書籍,都只有極少數通過這項自然且道地的口語英文用法測試。

       在任何特定的課堂裡,尤其是對話課,這些書可能只是學習時的附帶品,但是在這些矯揉造作的教科書一本接一本的堆積效果之下,學習者的受教品質與學習效果則是會受到嚴重的影響。這樣的影響結果,在我敎的進階英語會話課程裡可以很明顯地看出。每當突然被點到要隨性講幾句英文,學生們總是會跳回到對他們最熟悉的語句,那些他們最剛開始學到並且深化的語詞。最具代表性的典型例子就是:「A: How are you? B: 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如此呆板的表達是屬於文法正確的「安全用法」,但總會被認為是不真實或不真誠的。「文法上安全的英文用法」毫無疑問是想在考試中拿高分的學生們所主要訴求的,但「不真實的英文表達」這問題更應該受到所有未來希望能在課堂外使用道地英文的學生們的特別關注。至少對大部分的英語母語人士來說,用法的不真實,是比文法上的疏漏來得更加嚴重。因此,每當學生問我一些特定的語句表達是否正確,我常拒絕正面回答他們的問題,反倒會鼓勵學生來問我,其所說的語句是否為一個能完整表達他們意思的「好」語句(通常「好」的表達語句就是「正確」的表達方法)。

       那些我所確信學生們會勇於挑戰的深澀文法結構和艱難字詞,是帶有一定數量存在的,但我現在倒偏於相信讓頂尖學生們有效學習的方法,就是回歸到最基本的基礎學習,目標在於能更處之泰然地解決更多英文的學習難題。我奉獻極大量的時間,重組學生們所寫出的文法完美但語意極怪的表達語句。這是一項對學生與老師都很枯燥乏味且費時的工作。而這些語句的數量,大到讓我在今年不久前,從我的學生和其他臺灣的教科書裡,精選了許多例子匯整成《學校沒教的英文口語》一書。這是一本補綴的書,一本為了解決本來就不應該存在的問題而遲來的英語學習工具書。要整體提升學生會話能力,最需要的並不是一個嶄新的教學方法,或者最一流的技術修復技藝,而是能在學生初學英文時,就提供學到最自然、道地,且又「好」英文的英文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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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沒教的英文口語》一書中自然且道地的口語英文句子重組之例句

What is your hobby? —> What do you do for fun?

It’s a pity. —> That’s too bad.

Can you speak Chinese? —>  Do you speak Chin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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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出版商來領導此變革是再適合不過了,但缺少了學校、老師、和學生的幫忙,此變革所花費的時間將會很長。結果顯示,道地的口語英文在教科書中數量很少是有其原因的。它們其實並不能隨意地被編寫出來,尤其是編撰教科書這類書籍時,總是會被要求得遵守一些特別的規定,像是:「我們需要一份爸爸和女兒在動物園裡的對話,字數在190到210左右。至少需要用到單字表裡的五個字,還要有兩個過去完成進行式的例句。」我已經看到不只一位出色的編輯為了要編撰此類教科書,並且又要迎合各種特別的規定,而聲淚涕下了。總歸一句,要真正徹底地實行變革是很困難的,也因為它難以實行,所以執行起來花費也會特別大。當學生們無法自己分辨出什麼是自然且道地的英文口語用法而什麼又只是教科書中矯揉造作的花樣,再加上學校和老師們都不要求,出版商就很有可能不會特地重視且致力於此類書籍的出版。同時他們也能輕易地宣稱其所出版的書籍都是「道地的」!

       好消息是,製造道地的口語英文教材,雖然很困難但並非不可能。不論國內外,還是有編者試著要成功地將這類教材編撰出來,也尚有出版商有一定的品味和遠見想要出版這些教材。此外,諸如因為過度民主而擁有五花八門影片種類的Youtube,和建構精細的當代英語文素材全集等網路工具,都使編輯者能更輕易地將在各種情境中出現的道地口語英文,彙整到課堂上。現在的英語學習者也都會自己找真實教材來念,而且老師們都能夠適當地引導他們。老師們常苦惱要如何教好英文,但其實好好思考他們一直在教的英文字彙和片語的本質,也是同等重要的。我希望當老師們在挑選教材時,能夠多想想語言的自然性與道地性,進而促進出版商們所出版的教材作品能具有一定的水準。

       所有的英文學習者都會遇到學習上的挫折和掙扎,但有太多的學習者都還在為了他們教科書中所提供的「爛食譜」而受不必要的罪。當學生們應該也想要學習說出最好、新鮮和道地的英文,實在是沒理由要他們說出「還可以」或「幾乎是不錯」的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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