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意產業的「教與學」或是「產與學」該如何銜接,是台灣眾多學者密切討論的議題,而身為創意產業大國的英國,是否也為產學接軌而苦惱呢?創意人才面臨的挑戰又是什麼?English Career此次將與讀者一起向遠自英國的學者取經,邀訪英國倫敦藝術大學教授Peter Stickland,相信他豐富的創意產業相關經歷,能為我國創意人才培育現況帶來前瞻思維。
「創意」從何而來?
「創意產業每年能創造幾十億產值,它當然是國際性事業(Global Business)。」談到創意產業的根源──「創意」,Peter Stickland指出:「創意通常伴隨著某種激進的立場。正因如此,創意,通常來自於年輕人,因為年輕人不懼怕改變、敢於挑戰現況。」
Peter Stickland以在1970後期興起的「龐克(punk)文化」為例說明,「那時候發起龐克的那些人,他們不見得是時尚設計師或音樂家,但他們深深撼動了接下來10年間的時尚流行和音樂產業」,他笑稱:「這群人甚至不一定要會彈奏樂器,因為就如同你我所知道的那樣,龐克的音樂類型就是如此顛覆,但他們也同時象徵了『想要發聲、想要有所不同、不畏挑戰現有定律』的某一群人。」
「發起龐克的這些人,創造了一片田野讓它茁壯,使得異軍突起的龐克次文化,漸漸變得溫和而容易為世人所接受,於是乎龐克成為了一種主流文化。我們可以說,這就是一個『創意』的歷史沿革。」Peter Stickland接著說,所以一個國家要發展創意產業,必須容許「能挑戰文化」的人存在。
或許,「產學接軌」不是唯一解答
而對於目前台灣創意產業相關人士迫切地尋找答案的「產學接軌」議題,Peter Stickland似乎有不同的看法,他認為,「培養創意人才」不是單靠教育體制,或是尋求產學接軌就能達成的。「為何要期許業界教導學生呢?業界不會『創作』,他們觀察趨勢,並從中挖掘利潤,而這些道理,學生早就知道了!」
他主張,真正走在產業前端的其實是創意人才,他們從事書籍、電影、音樂等創作,而後產業才嗅到:「喔,這是最新趨勢!」至於學校教育方面,他則聲明:「不可能將創意放進課程中!」Peter Stickland解釋,在創意的領域,教育的精神在於讓學生知道:他們可以冒險、可以找到新的空間揮灑。
他說,在英國,老師會鼓勵學生有自信地大玩特玩,因為創意是「玩」出來的!「而我也時常鼓舞我的台灣、中國學生要更會玩,因為台灣及中國的教育很少給學生嘗試的機會,花太多時間在『教』了。」
為了創意,你願意犧牲什麼?
Peter Stickland認為東、西方的創意產業並無太大的不同,但中國及台灣共同面對的問題就是「商業過度氾濫」,「電視、廣播、音樂、海報……隨處可見,持續告訴大眾要如何消費,讓人一刻也不得安寧。我的中國、台灣學生也嘗試過與商業化對抗,但沒辦法,商業利益的壓力令創作者無法得到創作自由。」
比方說,「說到建築,你會想到什麼?不動產?土地持有人?」Peter Stickland說,追溯到建築的起源,遠古時代的人們就懂得一個道理:若要放置重物在這片土壤上,就必須有所犧牲,因此人們在開始建造房屋以前會先殺雞祭祀大地女神,「但反觀現代商人大多不願意有所犧牲,只想著買賣、賺錢。」
「這就是為什麼我的學生都超時工作,因為案主總是要他們在短時間內交件。」Peter Stickland表示,這樣的情況在世界各國都存在著,但透過政府或教育部的政策都無法根治,因為「這是文化問題」!
「其實他們不必犧牲什麼,只要給創作者(建築師)多一點點時間、空間和信任,而不是限制其創意;如此一來,創作(建築)本身便能多了一點人性的色彩。」
對於新一代的創意人才,Peter Stickland以自身在建築領域的專業經驗提出建議,如果有意走上建築這條路,不妨一訪建築教學風氣開放、自由的英國,或許能有所助益,「別忘了持續學習,並保持開放、彈性、冒險、實驗的精神。為了達到這樣的目地,請盡量多與不同的人溝通。」Peter Stickland不忘補充:「最重要的是,有點玩心吧(Be playful)!」
Peter Stickland
任教於英國倫敦藝術大學(University of the Arts London)的Chelsea College of Arts,專門輔導國際研究生。他在1970年代中期活躍於劇院表演團體,並於美國及歐洲各地舉行展演。1974年獲英國建築協會建築師資格,曾參與博物館空間設計、歷史古蹟整修等工程。創立Place Design Consultants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