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TESOL 2014~2015主席孫以琳-從全球英語到落實區域化教學


TESOL(Teachers of English to Speakers of Other Languages, Inc.)新任主席孫以琳,以自己的亞裔身份,以及對中西方教育的了解,與讀者分享她為TESOL 規畫的藍圖。English Career雜誌有幸專訪到這位首任以亞裔女性身份擔任TESOL主席的英語校學界專家,希望透過她的觀點,以訪談問答的方式幫助讀者一窺「英語教學如何從全球化演變為著重在地扎根?」、「母語在英語教學課堂中何以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以及「非英語母語國家落實全英語教學」等相關議題之看法。


EC:本刊近六年來現場直擊採訪TESOL年會,觀察到全球英語的興起。身為亞裔背景,又是英語教育專家的您,對此現象有何觀察與看法?

孫以琳( 以下簡稱孫): 我覺得現在的全球化(globalization)是在地化(localization),特別是在亞洲,我們是在看區域和全球整合(regional and global integration)。但是現在亞洲各國關注的焦點是區域化。

在去了幾個國家,參加過幾場年會之後,我發現現在各國專注的課題是:「當地的英語文課程該如何設置?」、「教學方法又是如何?」、「該如何制定英語文標準?」等等。

關於「全球化知覺(Globalization Awareness)」是個很大的議題,若想要有具體的作法,還是要延伸到各區域;同時試著思考,當試圖評估學生英語文能力的時候,該用怎樣的標準來評估?正如同今年主題講者之一Larson-Freeman提到的,何謂錯誤(errors)?何謂創新(innovation)?母語在課堂上的比重到底要占多少?都是值得探討的問題。

EC:請問這樣的現象對新任TESOL主席的您有何影響?您將會為TESOL帶來哪些不同的觀點?可否談談TESOL未來一年的發展新方向與英語教學新趨勢?

孫:TESOL是一個國際組織,雖然總部設在美國,但是有60%的成員來自各國,所以TESOL還是要將觸角延伸至其他國家。

TESOL應該要國際化,這是我所著重的部分。透過年會與各國的成員有所接觸和互動,將會議的內容帶入在地成員或者全球社群所需的英語教學元素。除了每年固定舉行的會議,我也計畫TESOL可以在各州舉行小型會議。

TESOL的研究是很強的,我們現在也正著手加強TESOL的研究議程(research agenda)。什麼是TESOL研究?事實上,我們的TESOL研究定義了TESOL的相關研究,也進一步強化所有的研究議程。今年,我不希望這些研究相關議程的回顧集結成冊,反之,我希望能夠以實踐及行動(action plan)取而代之。另外,現在有很多年輕學者,我認為TESOL應該要跟年輕一輩的學者有所互動。我希望能夠辦一個以研究生為主的電子期刊(e-journal),藉此提供研究生一個互相交換想法的平台。

明(2015)年TESOL年會將在多倫多舉行,這是繼2000年,TESOL在15年後第一次到他國舉行會議,我認為應該要好好推廣。由於我也曾在多倫多求學,這剛好反映了我自己的成長歷程。

EC:今年大會上頒發President’s Awards給英國文化協會,感謝該協會長期在英語教育所投入的研究與貢獻。隨著全球英語的興起,TESOL和英國的IATEFL未來的合作是否會更加密切? TESOL該如何維持外語教學的專業領導地位?

孫:我們現在跟英國的IATEFL(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Teachers of 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 以下簡稱IATEFL) 每個月都有固定的討論會議,身為主席的我,今年也希望能夠與IATEFL 多發展夥伴合作關係,透過合作,讓兩個機構的發展能夠更加廣泛。

EC:您投入TESOL已超過25年,且曾在美洲與亞洲任教,2011年時亦曾以傅爾布萊特資深學者的身份來台任教一年。可否請您分享,在台灣所觀察到的英語文教學與學習的狀況?

孫:我在2011年以傅爾布萊特資深學者(Fulbright Senior Scholar)的身份來台灣,選擇到台灣是因為我覺得可以講中文,就好像回家一樣。當時到台灣也是作訓練的工作,因為學術交流基金會(Fulbright Taiwan,以下簡稱Fulbright)有一批年輕的英語教學助教,準備到高雄和宜蘭的小學作協同教學。

在我第一週觀察課程教學時,我發覺教師在課堂上所說的英語會翻譯成中文,彷彿台灣的英語教師是扮演翻譯的角色,但其實這樣的角色分配是不對的。在我提出後,就有很大的改變,是語言轉換(codeswitching),而不是為了翻譯而翻譯,要作語言轉換是要有目的性的。因為課程只有45分鐘,我認為教師應該盡量讓學生直接用英語文學習,等真正需要翻譯的時候再翻譯。

我認為,英語教學在中國大陸還是以課綱為主,以課本為主軸,課堂上由教師自由發揮,有些教師則會完全按照課本教學,而且針對考試來設計教學為主。台灣和中國的英語教學有個相同的問題,那就是欠缺激發學生的主動性,缺乏師生互動的活化教學,偏向重複的填鴨式教育。Larson-Freeman日前談到教學中的「刺激性和重複性(irratations vs.repetitions)」,是我認為台灣和中國的教育都可以進一步思考和加強的部分。

台灣和中國另一個相同的教學課題是「城鄉差距」。我希望教育部能夠提撥經費給偏遠地區,也希望Fulbright能夠派教師到偏鄉教學,因為這些地區非常需要教學資源。

21世紀是充滿變化的世紀,人們需要定義的是:「21世紀人類所需的技能為何?」、「教師想要教導學生怎樣的能力?」、「英語教學的目標是什麼?」我想,英語教學不應該只限於加強語言學習者的語文能力,也應該著重在提升學習者的社會意識,促使成為有責任感的公民。我認為,這是教師應該時時提醒自己的教學終極目標。

此外,「主題式英語教學」也是很重要的,即便目標是在於教導學生英語聽力和口語能力,學生也能從有內容的學習方式下,得知自己的學習是有意義的,而不是一再重複學習,卻不知道自己學習的原因為何。那樣一來,課堂結束後,學生還是不知道該如何應用所學。

台灣的英語教師對於教學都非常認真,也重視自己的專業養成,除了保持這樣的教學和專業學習熱忱,也要懂得與世界不同地區接軌、尋找不同學校和區域的協同教學的機會,像是參與TESOL年會等,都會是英語老師們很好的交流管道。

EC:亞洲地區最近興起一股在高等教育院校推出全英語教育的風潮,請問您對於英語非母語國家推行全英語教育,有何看法?

孫:我認為全英語教育(English as a Medium of Instruction, 以下簡稱EMI)和全英語學程的學習方法是可以考慮的。然而,關於「母語在課堂上所扮演的角色」之意識,在英語非母語國家中已愈來愈高。教師可以選擇用EMI 教學,特別是運用在專業英語教學(English for Specific Purposes, ESP)方面,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應該要了解學生學習的終極目標為何。

如果學生的學習目標是「能夠以流利的英語溝通」,那麼教師在教學上或許就該將英語視為共通語(English as a Lingua Franca, ELF)。然而,提到EMI 學程,我認為母語仍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所以並不是在EMI 的環境中,就應該要禁用母語。

就我看來,EMI學程是可行的,但不是必行的教學方式,落實EMI應該要以學校的資源和學生的動向作為教學設計評估的標準。因此我認為,採取沉浸式教學(Immersion Approach),同時與雙語教學並用,可能會比純粹的EMI 教學更為恰當。

 

◎採訪:Carol Hsu ◎整理:M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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